分身、浪费时间。他为图便捷直接将主分身与赵家捆绑,以求提升效率。
分离的分身越多,暴露的风险越大。从赵府离开的一个又一个黑影人终于引起了法神的注目,他毫不留情地降下天灾。
郦御听完问槐的检讨,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。
他与问槐只说过计划的框骨,其中细节完全由着问槐一点点补完。他不是一个把饭喂主子嘴边的谋臣,若事无巨细全部照顾到位,主公不免有功不配位的嫌疑。
该提点的地方还是要提点,郦御缓缓说道:“主公可曾听说过孟母叁迁的典故。”
问槐道:“这是自然的。”
郦御话说到此,只留给问槐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。过了一阵儿,问槐锤了一下石桌,幡然懊悔道:“我真是个蠢货!”
山不转水转,何况赵录光是肯转的。他光想着方便行事,把主分身和赵家父子一起留在雪住城,怎么没想到让赵家父子跟着分身走?这样既可以变换藏身地不令法神起疑,又可以令分身出世就立刻取到印鉴。
妈的,他真是天上地下头号的蠢东西!
想到郦御轻易点破了他幼稚如孩童的缺漏,问槐脸腾一下爆红,更加觉得自己蠢不可言。
“先生早就想到这法子了?”
郦御笑而不言,答案很明显。问槐丧着一张脸道:“先生怎么不早提点?如今鬼门关走一道,可知我担心地要死?”
郦御给问槐添上新茶。他执着竹壶柄,玉骨般的指节突出微微泛红。一瞬间,问槐觉得他手上不是在添茶。他在下棋,一局每一步都机关算尽的棋。
“主公没问,怎敢多言。”
这是谋士惯用的伎俩,欲擒故纵先放任主公,待其吃了亏再及时助其逆转。这也看人。若侍奉的主公是个狭隘的,这伎俩就用不得了,会被认为是挑衅。
问槐叹了口气,“是我太蠢。若没有先生我现在连该往哪处施力都不知。你乃我的救星。待我重见天日,定好好报答先生。”
这个话题终了。问槐喝了口茶,扯起另外一个。
“日升点不负先生所愿已找到了,今次回来是为下一步行事。”
心中已有先见,郦御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。他淡淡地表示恭贺,问道:“今年银龙城的宝会有何需求?”
问槐脸上带了抹笑,“巧了。今年想夺宝必须要一男一女结伴去,这不正好?”
两人所说的宝会乃银龙城城主银龙姬主持举办的夺宝大会。每年会给出一个条件,不符这个条件的没有资格参与夺宝。宝会的宝品是银龙姬亡故父亲银龙太子身上的两片龙鳞。因银龙太子和法神同属雷龙,他身上的鳞片有抵御紫雷的神力,一个鳞片抵一道紫雷,关键时刻或可保命,是镇荒海人人渴求的护命法宝。
还有一件事是海内人人皆知的秘密——银龙姬会在参与夺宝的修士中选出中意的与其一夜欢好,事后赏赐大量的珍宝。
参会的修士要么因龙鳞而来,要么因银龙姬而来,人数众多成为镇荒海历年的盛景。
“本就要带着她一道去,如此正合心意,也不用我劳烦再找个女伴。”
郦御点了点头。他若有所思,见状问槐问道:“可有何不妥?”
郦御仿佛被他吓到,明显地颤了一下,缓语道:“只是想着这两日便能从此间出去,略感迷惘。”
问槐表示理解。囚禁镇荒海十数年,外界风云巨变。鹿走苏台,昨日黄花,一切物是人非,谁不迷惘?
“以先生之慧,不日便能完全适应,毋需为此多虑了。”他宽慰道。
郦御无言,笑了笑。纤长浓密的睫羽盖住眼中的情思,消弭后他看向从洞顶流泻的天光,估摸了一下时间。“已有两个时辰了。”
问槐道:“再等一会儿,若她还没回来我便出去找她。”
“她一般黄昏时回。”
问槐眉头皱成了川:“她这是当自己大罗金仙,天不怕地不怕了?随便找些吃得回来得了,何故花那么长时间?”
郦御脸上浮现一丝朦朦的温柔。想到了美好的事情,他语气轻扬道:“因为她每日都会去看看那些孩子。”
怕郦御出门会遇见危险,照顾孩子、寻找食物的事都是构穗一个人去做。有时郦御错觉自己是个操持家务等待丈夫归家的农妇,从早忙活到晚盼望着丈夫回来时的笑容和小意温柔。这样的错觉在晚上两人床上奋战时会愈发明显,让他骨子里属于男性的傲慢备受折磨。
他的身上此时仍有构穗前天留下的斑斑吻痕,星星点点若红梅绽放在皮肤上,从后背到前胸,从手臂到腿根,无处不在。他对构穗的感情却不像这些情欲的痕迹那么明朗。可能身体的感觉是人为遮盖不了的,心上的却可以。
问槐不知道郦御此时的心思。他自顾在洞内踱步,有些焦急。他担心构穗出于自己逃出生天的大计,所以他不会像郦御一样欣赏构穗的善良并且默默地支持她,反而会责怪她的笨拙与天真,把她牢牢地看管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