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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时容易见时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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挂齿。”

后梁全境只有一座沙丘,建在西北归义国更北的大漠里,传闻其中囚禁了一只断翅的鹰。

后梁帝想在灵飞行宫中再建一座沙丘,叫来典宫室建筑的长官贺子朝。贺子朝摇头说“否”,出省后,和几位要好的同学说了知心话:“我看过沙丘图,其实不是不能建。但此室不是休息之所,而是折磨精神、以酷刑取乐的地方。百工灵秀,实在不宜将才干派在这种用途上。”

这番话在灵飞行宫落成后,由皇帝复述给贺子朝听。

贺子朝也因此下狱,数月以后,被投入自己主持建造的灵飞宫里。

在一众“大不敬”罪名的囚犯中,后梁帝尤其厌恶贺子朝。将其关入灵飞宫以后,皇帝急着抹除他的言行,因而宫闱只知子朝大不敬,鲜有人提起“不建沙丘”。

皇后却像亲历了贺子朝的变故,向他致谢,随后从连美人怀中捡走皇帝印,又命女官献上皇后印与一枚白文“义阳王”的王印。

“息大人,这三枚印可否换一个贺子朝?”

息再沉吟。

连美人从剧痛中缓过来,睁着独眼威胁:“息再你蔑视皇印,方才已经拒绝了我。”

贺子朝也急:“皇后大恩,但,但公主正在这里。”文鸢称皇后一声母后,皇后既然拿到三印,不救公主,反而救他这个朝官……贺子朝平生不少善事,没有一件与皇后有关。他不得其解。

息再看着贺子朝护文鸢的手,终于做了决断:“好。”皇后便请贺子朝同出灵飞行宫。

在连美人的哭骂声里,贺子朝跪下:“请皇后先救公主。”

皇后又是平时的样子,很无所谓:“公主?郿弋正在县中,身旁有禁卫,无需我救。”

贺子朝哑口无言,只是跪着。

息再命羽林将他压出去,贺子朝还不走,他便以剑相逼,低声说:“别犯竖儒病,皇后救你,就和她走。你既有我的秘密,还怕不能胁迫我做事吗。”贺子朝慢慢起身,审度息再的话,走出了怒人阙,却又突然回转。

他穿过羽林,拨开息再,赶回到文鸢身前:“公主保全自身,不要和鞠青来一处,子朝会想办法救你出来。”他几乎要捧起文鸢的脸,将这句话当水灌给她。

文鸢有点站不住:“唔,但我不会再和青来……”青来也有点站不住:“贺大人好走。”他二人目送贺子朝离开,像自断了双腿般摇摇晃晃。

青来朝文鸢招手,文鸢过去给他做支撑。

两人依偎着,被季休嘲弄:“公主,你痴傻了?这人为了活下去,可以将你推上刀尖,可以用身体扑火,你竟还要与他亲近。你不信贺大人的话,之后再和这小人一处起居,必为他杀害。”

文鸢被季休训得抬不起头:“我不会再和青来一处起居了。”

青来不懂她的意思。

他离得很近,听到文鸢吞咽口水,轻轻地说:“息大人。”

息再还没处理完腐尸和连美人,闻声抬头:“何事,快讲。”

文鸢扶着青来的左臂:“请息大人杀鞠青来与季休,他二人有武器。”

“禁戈。”

息再从怒人阙里搜出了一把弩,又骑象去露台,在招云榭的栏下搜出尺刀。

羽林将青来和季休带到东门前的空地,用槊戳死了他们。

文鸢在怒人阙前坐着,浑身上下都疼,最疼的是脚。

她不听青来的话,总跑到莲池中洗浴,某一天湿漉漉地爬露台,滑倒了,脚面因此变成青紫色。青来拿衣服包住她的脚,为她活瘀血,很有效果,天明时就消肿。文鸢总记着这件事,现下便用过长的衣服包在被息再踩肿的脚上。

“做什么?”息再站到她背后。

“活瘀血。”

“这样活瘀血?”息再俯身。

文鸢立刻缩起脚,埋头流眼泪,说着“多谢大人”。

经过这一脚的疼痛,文鸢知道息再的厉害了。这里是他的宫殿,而非皇帝的宫殿。生杀在于他的颔首摇头间。

文鸢畏惧不已,又想起息再叫她不要轻易言谢,连忙打住。

夜里睡觉,她将息再的单衣折好,抱在怀中。息再来了,既不骑象,也不佩剑,坐在文鸢身旁:“今年十七岁?”

“过完冬天就十七岁了。”文鸢转身,头发散在石阶上,她开在中间,白面庞,朱唇与暗红的血痣,半露的胸乳辉映满月。息再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,细细地看了很久。

“你知道他二人藏了武器。”

“是大人说,豫靖侯想要‘取槊杀我’。那天,豫靖侯明明携带了弩和尺刀。他想杀人时,会像射鸟一样射箭,或是举尺刀刮棱,不必取槊。”文鸢摸着嘴上的血痣,将脸埋在石面上。

坚硬的石面让她想起季休的话:“至于公主子,我多希望他是我和公主的孩子。”那时文鸢躲在怒人阙外准备救青来,听到季休这么说,愣愣地羡慕了很久。

但季休赴死时咬断了舌头,文鸢到最后也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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